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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书知味

[2017/11/20 10:50:17], 阅读 131 次

电影和电视时代乃至网络时代的迅速到来,给传统的纸质阅读带来了强烈的冲击。特别是生机勃勃的手机拇指化阅读,大有取代纸质阅读的趋势。拇指在替代大脑,我们的阅读能力确实是无可奈何地在退化。那么,纸质阅读的魅力和作用究竟还存不存在呢?存在于哪里呢?

可以肯定地说,如今纸质阅读仍很重要。它不像看影视图像那样容易,也不如认字那样简单,它是一种能力,需要进行认真而系统的训练。在以考试为轴心、以分数为价值判断的指引下,这种能力已经蜕变为中心思想、段落大意、写作特点的老三样式的机械化阅读。但实际上,阅读是一种比应试更重要的能力。只有具备了这种能力,才能获得纸质图书中相应的意义及其乐趣。而且,这种能力可以伴随人一生的成长,可以丰富人的心灵与精神,并能够挖掘出人生的种种潜能。

先来说说我自己的读书经历吧。自打识字起,我看的第一本书,是上海出版的《小朋友》,是一种画报的读本。识字多了,读《儿童时代》,是那种图文并茂的杂志。这都是父亲为我买的,每期都买,从不间断。

我自己买的第一本书,也是杂志,是上海出版的《少年文艺》,一角七分钱一本。那时,我上小学四年级。买到的那本《少年文艺》上有美国作家马尔兹写的一篇小说,是《马戏团来到了镇上》,那篇小说令我印象深刻:小镇上第一次来了一个马戏团,两个来自农村的穷孩子从来没看过马戏,非常想看,却没有钱,他们赶到镇上,帮着马戏团搬运东西,才换来一张入场券。可晚上马戏演出的时候,他们却累得睡着了。

这是我读的第一篇外国小说,与《少年文艺》上看到的中国小说大有不同,它没写复杂的事情,而是集中在一件小事上:两个孩子渴望看马戏却最终没有看成。这样的结局让我讶异,它在我心中引起了莫名的惆怅,那种夹杂在美好与痛楚之间的忧郁的感觉,随着两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的睡着而弥漫开来。马尔兹可以说是我文学入门的第一位老师。

从那时候开始,我迷上了《少年文艺》,以前没有买到的,我在西单旧书店买到了一部分,余下的,我特意到国子监的首都图书馆借到了一部分。无论刮风下雨,都准时到国子监的图书馆借阅《少年文艺》的情景,我至今记忆犹新。春天,国子监里杨柳依依,在春雨中拂动着鹅黄色枝条的样子,仿佛就在眼前。

少年时的阅读情怀,总是带着你难忘的心情和想象的,它对你的影响是一生的,是致命的。就是在《少年文艺》的紧密阅读中,我认识了另一位作家——中国的儿童文学作家任大霖,他写的《打赌》和《渡口》,让我至今难以忘怀。我到现在还能记住当年读完《渡口》《打赌》时的情景:落日的黄昏,寂寥的大院,一丝惆怅的心绪,随晚雾与丁香轻轻飘散。我曾经将这两篇文章全文抄录在我的笔记本上,并推荐给我的好多同学看。时间过去了这么久,我依然可以完整地讲述这两个故事……

进入中学,我读的第一本书是《千家诗》。那是同学借给我的一本清末民初的线装书,每页有一幅木版插图,和那些所选的绝句相得益彰。第一首是那首有名的宋代绝句:“古木阴中系短篷,杖藜扶我过桥东。沾衣欲湿杏花雨,吹面不寒杨柳风。”我将一本书从头到尾都抄了下来。记得很清楚,我是抄在了田字格作业本上,那是我古典文学的启蒙。那一年,我读初一。我每天抄一首诗,揣在衣兜里,在上学的路上反复背诵,大街上车水马龙的喧嚣全都听不见了,只有这些古诗的音律,在我的心里回荡。

初二,偶然间,我在新华书店里买到署名李冠军的一本散文集《迟归》。集子中的散文写的全部都是校园生活,里面所写的学生和我年龄差不多大,老师和我熟悉的人影叠印重合。书中第一篇文章《迟归》的开头:“夜,林荫路睡了。”意境很美,格外迷人。一句普通的拟人句,在一个孩子的心里充满纯真的想象。

文章写的是一群下乡劳动的女学生回校已经是半夜时分,担心校门关上,无法进去回宿舍睡觉了。谁想到校门开了,传达室的老大爷特意在等她们呢,出门迎接她们时却说:“睡不着,出来看看月亮!”女学生们谢过他后跑进校园,老大爷还站在那里,望着五月的夜空。文章最后一句写道:“这老人的心,当真喜欢这奶黄色的月亮?”

一晃50多年过去了,一切恍然如昨。那个5月的夜晚,那个奶黄色的月亮,那个传达室的老大爷,总会在我心中浮动。读完这本书,我抄录了包括《迟归》在内的很多篇散文。那些抄录的文章,尽管上面纯蓝色的钢笔墨水痕迹已经变淡,却和记忆一起保存至今。初三,我参加北京市少年作文比赛,写的一篇作文《一幅画像》获奖,并被翻译成英文出版。大概出于这样的原因,我们学校图书馆的高挥老师,破例允许我进入图书馆自己挑书去读。

在书架“顶天立地”的图书馆里,我发现一间神秘的储藏室,被一把大锁紧紧地锁着。我的中学是北京有名的汇文中学,有着一百来年的历史,图书馆里的藏书很多,我猜想这间神秘的储藏室里应该藏着许多古旧的图书。每次进图书馆挑书的时候,我的眼睛总忍不住盯着储藏室大门的那把大锁看,想象着里面的样子。高老师看出了我的心思,她破例打开了那把大锁,让我进去随便挑书。我到现在仍然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走进那间光线幽暗的屋子里的情景,小山一样的书,杂乱无章地堆放在书架上和地上,那么多,我被深深地震撼了。

那一年,我刚刚升入高一。从尘埋网封中翻书,是那一段时期最快乐的事情。我像是跑进深山探宝的贪心的孩子一样,恨不得把所有的书都揽在怀中。我沉浸在那间潮湿灰暗的屋子里,常常忘记了时间。书页散发着霉味,也闻不到了。常常是,天已经暗了下来,图书馆要关门了,高老师在我身后,打开了电灯,微笑着望着我。

在那里,我读了冰心出版的所有的文集,当然包括《繁星》和《春水》。我甚至抄下了冰心的整本《往事》,还曾认真地写下了一篇长长的文章《论冰心的文学创作》,虽然一直悄悄地藏在笔记本中,到高中毕业,也没给一个人看,却是我整个中学时代最认真的读书笔记和美好的珍藏了。其实,有些书,我并没看懂,只是一些朦胧的印象和感动,但是让我对未来充满想象,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,一切都将是美好的,又有着镜中花水中月那样的惆怅。

我就这样读着书长大了。我一直认为,童年、少年和青春季节,是人生之中最为美好的阅读状态。远遁尘世,涉世未深,心思单纯,六根剪净,阅读便也就容易融化在血液里,镌刻在生命中,受用无穷。在这样的阅读之中,文学书籍滋润心灵、启迪审美的功用,是无可取代的。成年后再来阅读,和少年时期的阅读已经是两码事,所有的感觉和吸收都是不一样的。青春季节的阅读和青春一样,都是不可逆的,无法弥补。

从某种程度而言,一个人的成长史就是阅读史。那么,一个孩子童年和少年时期的阅读,便是浸染在他们成长史上至关重要的底色。在我看来,以考试为轴心的智商的训练和培养,固然不能丢,但情商在孩子的成长中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,是无可替代的。而读书,特别是阅读文学方面的书,恰恰是训练和培养孩子情商的最佳路径。张爱玲讲:出名要趁早。其实,读书才更要趁早。读书的童子功,从小练就,一辈子受益无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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